在那并不遥远的地方我在石门的知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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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天,我和门家业从公社回来,路过孙家岗。孙家岗大队代销店就设在公路边,我看到了一个熟人,他正在代销店买东西出来,那是在武斗期间我们被赶到长沙才认识的,他姓蒋,是常德市六中的,后来才知道他叫蒋厚豪。他看到我们后很是惊喜,“他乡遇故交”,这是人生三大喜事之一,他马上在代销店买了二个月饼招待我们。他告诉我们,他们是全家下放在孙家七队,他还有一个弟弟叫蒋厚建也在一起。我告诉他,我也是全家下放,门家业也是全家下放,所不同的是他们全家下放在常德县。我们后来玩得最铁的几哥们,包括陈建国,吴建平,吴建军二兄弟他们都是全家下放,和门家业一样只是不在一起。共同的经历,共同的命运使大家以后的心紧紧相连,在几年的农村劳动中我们演绎了不少团结,友爱和几近浪漫的生活。我们的友谊之花一致绽放到现在,每年春节前后大家都会轮流在某一家聚会一天,而且我们的儿女也沿续我们的友谊,他们又成了另一个时代的“铁哥们”。

“白洋湖”镇每月逢一的场(指号数1,11,21,)成了知识青年休息的借口,每到那一天,大家会穿载得整齐干净,各个地方的知青会邀上三,五个好友来到这里赶场,但也不是逢场必赶。碰巧遇到知青多的那一天,你会看到整个场上攒动的人头中,知青的身影最少占了一半。农民赶场都是为了买东西或者是卖东西,知青赶场除了少数人买点东西外,绝大部分是来休闲的,就更谈不上卖东西了。下放在白洋湖,三板,蒙泉,花菽,几个公社的长沙知识青年都是社会上的青年,没有学生,所以他们在赶场时,就会把社会上那种吊儿郎当,油里油气的姿态表现在场上。我前面提到过,过白洋湖大桥的右边是湖南省军区农场,当年,正有一群湖南体校的学生在那里参加劳动,他们也参加了赶场。他们看不惯长沙知青在场上的所作所为,认为是丢了长沙人的脸,说了他们几句,引起了一场斗殴,结果是知青败了。走时丢下了几句狠话;下次赶场,将血洗你们农场……

一次赶场,我碰到了同学顾道述,他背了一个黄色挎包,旁边站着范胜兵,胡四海,刘一清,管湘沅,张锡华,彭清泉等十几个同学。(在这之前,我没有教书了才有时间在同学们中间经常走动)他要我莫走了,和他们一起参加由长沙知青所组织的几百知青,今天冲击住在军区农场省体校的学生,他简要地讲了起因,并受到长沙知青的邀请……他背这黄挎包就是想乘机抢几件运动衣,运动鞋。因为这是十天前的约会,此事惊动了石门县公安局,公安局派人来协助当地公社党委,才制止了这场不知是什么后果的冲突,才使得知识青年们少犯了一次错误。我再一次来到了同学们的中间,在文化大革命中他们曾经都是我的战友(详情见另篇)。杜方时,胡涤光和几个女同学是紧挨白洋湖镇最近的一个队,我第一次去他们队时,他们招待我的第一个菜是四季豆炒鸡蛋,我是第一次吃到这种菜的炒法,不知是他们的创造发明,还是自己孤陋寡闻。杜方时给我讲了一个笑话:他们大队书记为了加强知识青年的再教育,把他们大队最穷的一位贫农喊来给他们上阶级斗争课,要他讲过去最苦的日子。那位贫农说;“那个咋呀!(当地人最常用的开口白)苦就苦到年治湖……”大队书记慌忙跑上去制止,我听了“哈哈”大笑!年治湖,的确是把这里的吓怕了,我们队的“入白佬”远中叔,为了逃避治湖,他跑到“太浮山”山上当了二十天“野人”。我问他吃的什么?他说在山上找的野板栗,他又说山上的野板栗很多饿不到他,他带上了棉衣,棉裤睡在山上也不冷(还没有到冬天)。我说;五十年代太浮山上有老虎你不怕?他说;老虎没有碰到野猪碰到了几回,他告诉我看到野猪后,你不要跑也不要动,它不会伤害你,如果你动一下,它会认为你会伤害它,它会以最快的速度攻击你,你不死也会受重伤。顾道述,管湘沅住得最远,就二个人,没有女同学,他们住在一个破旧而又低矮的队屋里,除了一条路以外四周全是被田包围着。他们俩人开了一个大大的通铺,都睡在这通铺上,屋里乱七八糟,床上的被子又脏又臭,这是二个大懒鬼。后来我才搞清楚,实际他们离我最近,他们队的下面就是“道水河”,淌过这条浅河就是我们公社的总队大队,走上几里路就到了我们大队,这是我和他后来经常走的一条近路。张锡华和彭清泉等同学在他们二个队的中间,不久,张锡华在当地招兵走了,彭清泉在后来被招工到了津市湖拖。张锡华经常给我来信,他满腹牢骚,一米八的个子却当上了炊事兵。更叫他气愤的是,他们团长的小儿子经常跑到他们炊事班欺负他们当兵的。有一次他把这个小家伙骗到山上去捉鸟,在山上他把他狠狠地揍了一顿,并警告他,只能说自己不小心在山上捉鸟摔伤,如果说了是我,下次将打断你的一只腿。这个小家伙怕了,不但没有告诉他的父亲,并且再也不敢到炊事班来了。张锡华在部队里得了严重的胃病,住了几次院,他后来好了也不出院,医院里,整天和护士们开着玩笑,后来转业进了常德县灯泡厂。

和同学们不断的接触中,我认识了长沙下放的知青吴英俊,他比我们大二岁,身高一米七五,他的人就和他的名字一样长得名副其实。在长沙知青中,他没有朋友,他说;他不宵和他们为伍,他们都是社会青年,没有文化知识,没有涵养,只知道偷鸡摸狗,他喜欢和常德的学生青年在一起玩。后来我和他成了最好的朋友,在以后发生的一些事情都少不了他的身影。他的父亲是原国民党重庆渣滓洞集中营无线电电台台长,当年在长沙湖南省国民党劳改农场进行劳动改造,但每个星期可以回家休息一天和家里的人团圆,并还有少量的工资可拿。我曾经和他开玩笑,说他是国民党的高干子弟,他笑了。他有一把心爱的小提琴,他走到那里就带到那里,他拉,我唱,我们配合得非常默契。他讲意气,够朋友,他看到我也非常喜欢小提琴,他忍疼割爱把他心爱的小提琴借给了我一年多。哪知,我这个笨蛋在把琴还给他时还是没有什么长劲。他不但和我们常德知青玩得好,也和几个津市的知青玩得好。他有一次带我到津市知青那里去玩,并介绍他们认识了我。这几个津市的哥们也是一群文艺爱好者,凑得性来,他们合唱了一首歌颂北京知识青年的歌;“山丹丹的那个开花—哟—那个红艳艳,延安那个窑洞住上了北京娃……”旋律优美,带有浓浓的陕北风味,这歌好听,我怎么从来没有听到过,我迫不及待地跟着他们学会了这首歌。他下放的那个队是一个穷队,每天的劳动日才九分钱,搞了二年他不但没有进一分钱还年年超支,他不想干了,他跟我说;他准备转到益阳南县他妹妹那里去。

我的绝大部分时间还是在队里参加劳动,只是利用赶场的机会在外面玩。回到家里脱掉唯一一套在外面显摆的衣服,换上旧的而且打上了补丁的劳动服,不但是我,所有的知青都是这个德性。有的穿得比我还乱,许多知青衣服破了也懒得去补,只是到了实在不行了才补二针。这里的农民对我们知识青年好有一比:“你们知青在外面都是相公,回到队里就变成了长工。”(指我们穿的衣服)在和本大队知青交流,玩的时候大部分时间在晚上,那个时候我们年青,精力旺盛而且不用手电筒可以自由的穿行在峪田,榜田的各个小路上,有的时候半夜才回,第二天清早照样出工。前面提到的蒋厚豪,蒋厚建俩兄弟,是我们玩得最多的地方,他俩在家里排行第七和第八个,他们的父母喊他们“老七”,“老八”,从此,不管是知青还是他们队的人和我们队的人见到了他俩都喊;老七,老八,真名都把他们忘记了。他们虽然在另一个大队,但它和我们七队相邻,走过一座溪沟石桥,翻上一个小山坡就进入了他们队的地盘。

有的时候也在他们那里过夜,第一次在他们家过夜时我撞到了“鬼”!大家看到这里认为我是“天方夜谭”,也可能会骂我讲鬼话。我们四个人(二兄弟加我和门家业),每次在一起,不晓得怎么会有那么多讲不完的白话。那天夜里讲到半夜过了还在讲,讲得实在是疲惫了准备去睡觉时,他们家的一只小黑狗对着门外叫了起来……老八说;这绝对是鬼,不是人来了,如果是外人来了,屋场外的狗就都会叫起来。(这是一个大屋场,住了几户人家。)在农村几年,听多了鬼魂的故事,我们的心也麻木了,在某些方面也有些信了。他们二兄弟和家里的人暂时安排在一个农民的堂屋里,堂屋比较大,堂屋的最后面放着一口空棺材,这是屋主人为他正在生病几年了的老父亲准备的。堂屋的左边紧靠墙壁成长型连接着二张床,这是他们二兄弟睡的,后面的一张床和棺材的首部遥遥相对,棺材的前面横着排列一张大床,他们的父母和二个小外甥就睡在这张大床上,三个床都有蚊帐支撑着。

蚊帐,传说是王母娘娘赐给人间辟邪之物,一般的鬼都对此物退避三舍,只有道行深的鬼才能“拜开”蚊帐中间的这条缝,看过香港电影《画皮》的人应该记得这段情节。三张床中间只留出刚能通过一人宽的过道,棺材前面的空档处摆满了他们家的杂物。我和门家业选择了后面那张床,老七要我们睡前面那张床,说;每天晚上这个棺材都有响声……我说;不怕!门家业已经睡在了床的里面,我睡在了紧靠棺材头那一方的外面。那个年代的我们,平时沾床就能入睡,今天邪了门了,睡了半个小时还没有睡着,刚有点迷糊时,突然听到他们家传出有人撞得竹床响的声音,过一会又象是撕得高粱叶子响的声音,我有点怀疑我的耳朵出了毛病,但没有,那二种声音清晰地在我耳边交替地响着……此时一个黑影走到我的床前,我吓得是毛骨森然,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堆成了坨,随既,那个黑影又从我的床前退了回去。我不相信!我认为是自己在做梦,我用右手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左手,好疼!这不是做梦,这是真的!又听到撞得竹床响,撕得高粱叶子响,不一会儿,那个黑影又来到我的床前。这一下我沉不住气了,我惊恐地高喊着;老八,你屋里有人!我的喊声惊醒了他二兄弟和门家业,又惊醒了他们的母亲(他父亲当时不在屋里)。他母亲划亮了火柴,点上了煤油灯,我把刚才看到和听到的情形给他们述说了一遍,他母亲给二个小外甥每人把了一耙尿就睡了。老八要我睡在前面那杆床,我还打肿脸充胖子,回绝了他。议论了几下,老七说;不管它,睡觉!听人说;眉毛稀,火焰低的人容易撞到鬼。我的眉毛算浓的应该不低,又听人说;用手把眉毛向上抹三下就可以提高人的火焰,如是,我又把自己二边的眉毛向上抹了三下,倒头,又开始睡觉了。不到十分钟,那二种声音又交替地响了起来,我想,过一会儿那黑影又会来,但却一直看不到那个黑影了。经过这一劫,我的胆子变大了一点,加上时间已经太晚,我实在是困了,任凭二种声音还在响,最后还是迷迷糊糊地睡着了。

第二天早上我还在睡觉,他们队里的人听说昨晚闹鬼,纷纷跑了过来问我看到的是一个什么样的黑影?我说矮矮的,只有一米五左右……我还没有完全说完,他们异口同声说;“那是韩嗲!—韩嗲!—在这棺材里来找替身的……”他们认为;人死了以后可以重新投胎做人,在投胎之前必需找一个即将死的人作替身。他们又说;我是一个生人,又睡在他要经过的这唯一的通道,因为鬼是不敢越过帐子的,你的火焰高,他不敢过去……回到家,我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告诉父亲。父母亲都是解放前过来的人,但他们从来就不信迷信。我反复强调了事情的真相,父亲无奈说服我,他只给我讲了一个这样的道理,他说,一个叫花子在你家门口讨饭,你可怜他,给他吃的,并有的时候还给一点好的,这个叫花子碰到别的叫花子就告诉他;那家主人不错……别的叫花子也会来你家讨。如果你开始不给他,并放恶狗咬他,那个叫花子碰到别的叫花子就会说……所以这个鬼也是一样,“信侧有,不信者侧无”,你信得越多,来的也越多。父亲讲的话虽然也有道理,但我还是有点信,因为这种事情已经是第二次发生在我的身上了。

这几天下雨,天气不好,一般的队都不会出工,除非是在插秧和双抢的季节,由于下雨,我姐姐,姐夫来到了我们家看望父母亲。没有什么地方好走动,我和门家业把我姐夫带到老八家里去玩。老八告诉我;自从那天晚上闹鬼以后,他母亲就病了,医院请了几回医生,又特地请了关系好的鲁医生,药也吃了,但一致不见好。我姐夫详细询问了那晚的情况,他说;“这是鬼在报复,它找年轻的人找不上,因为年轻人火焰高,人老了火焰低,这才找上了您老妈子,吃药没得用,现在要辟邪。”他告诉老七,老八二兄弟;扯上一根桃树枝,把表皮削成鞭子型挂在大门口,因为桃树枝是打鬼的,柳树是藏鬼的。二兄弟马上就办来了一根桃树枝……信不信由你,第二天他妈的身体就恢复如初。(当时在场的五个人都还健在)

我们队是整个大队靠省道公路最近的一个队,汽车通过我们队三百米的简易路可以直达队里的硪场和队屋,但每年收公粮的汽车从未进来过,还得要我们自己用“鸡公车”把公粮拖到公路边。这就方面了我表哥,只要是往石门县送油他就会把车直接开进来,看看我们,有的时候我大弟弟也会请一天假一同过来。那个年代汽车还是个稀罕物,汽车直接开进队里的硪场,大人小孩都喜欢。往白洋湖赶场,几乎桂花大队的人来去都要经过我们这个队,特别是要经过溪沟的那座石桥。一天双抢,中午休息后,队长吹响了下午的出工令。我拿着一把镰刀,带着一顶旧草帽,身上穿着一件和农民一样的土布衬衣,下身穿着一条也是和农民一样的兰色土布裤子,光着脚,裤脚高高卷起。下午的太阳还是火辣辣地,暑气逼人,社员们还没有一个人出来。溪沟石桥的旁边有一棵很大的皂角树,我就坐在下面一边等待,一边乘凉。此时,在我左上方的路上走来了一位女青年,看她的打扮就知道是城里人,是不是知青我不清楚,因为我不认识她。她走到我身边,问我桂花二队怎么走?我告诉她;对面就是四队,过这座石桥,沿着这条宽一点的小路走上去,那里有一座烤烟楼,烤烟楼里住着一位姓陈的知青,他会告诉你下一段路程怎么走……她一脸惊异的表情看着我,我读懂了她的表情,在她的潜意思中,我这一身打扮应该比乡巴佬还乡巴佬,怎么嘴里吐出来的是纯正的常德话?我可能是“乔太守乱点鸳鸯谱”,就是我这一指点,使得她和陈建国在以后发生了一段不该有的感情纠葛。她年轻,身材也可以,但人不算漂亮,后来才知道她是去看她姐姐,她姐姐嫁给了二队的一位农村青年,她本人下放在汉寿。象这样的事情,二年以后我又碰了一次,也是同样问我二队怎么走?更同样的也是下放在汉寿的女知青,真是莫名其妙!她的出现,又搅动我另一位好朋友,老八的心。

我们这个队是全大队也可以讲是周边几个大队油茶树最多的一个队,到了每年捡茶仔的季节是全年最忙,最紧张的几天,双抢都不能和它相比。到了那一天,全队的男女老少几乎是一个不剩的全体出动,包括在双抢都可以不出来的人。这里自古就传下来一条经验;在“寒露”前三天捡的茶仔,出油率最高,在三天前和“寒露”后捡的茶仔出油率低,所以说;必须在寒露前三天把茶仔捡完。最重要的,也是自古传下来的一条最古怪的规矩:过了“寒露”你还没有捡完的茶仔就变成了“野茶仔”,人人可以捡,你无权指责。到了那一天,队里几乎每个家里都会提前一天进驻各类亲戚,包括“七姑八姨”的都来了。他们也会跟随你出工,因为这里又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,你捡过的树马上就变成了“野树”,上面你没有捡干净的茶仔,理所当然就成了他们的囊中之物。有个别的亲戚会在你不注意的时候,在没有捡的树上迅速抓上几个。那几天可是步步紧逼,处处狼烟,时时刻刻要提防着他们。我们生产队山的面积分布很广,队里还要派出人手看管别的山上还没有采摘的树。这些亲戚们也有的兵分二路,在这些山上打着主意,再加上各周边生产队的一些散兵游勇,可以说;我们队是“内外交困”,“四面楚歌”。那个时代的生产队,包括全国各地的农村,都是以一个大姓为一个生产队,我们这个生产队也不例外,绝大部分都姓程,外来户只有洪木匠,贺其详和我们三家。到了这个季节队长只能派我们三家的人和门家业去看山,因为我们没有亲戚,不怕得罪他们,敢于拉下脸,这样,我们也图了个舒服,每人拿上一个木棒,分段巡逻。捡茶仔可不是个轻松活,有很大部分茶树长得高,你必须爬上去,而且胸前还挂着一个大茶篓(又叫棉花篓),手上拿着一根带钩的木棍,以钩远处和上面你的手够不着的树枝。一天下来,你身上,脸上全是灰,不要以为山上的树就没有灰。到了最后一天或者是半天,战线缩小了我们也要加入进去打最后的歼灭战。有一年,顾道述从白洋湖跑到我们队里也来捡野茶仔,他又背来了那个黄挎包。他没有找到我,此时我在另一山上巡逻,他不分青红皂白就在没有捡的树上摘,被门家业的姐夫程克林看到了,结果他们一言不和就动起手来。程克林在上坡,顾道述在下坡,结果是程冲向顾的时候,顾道述借着下坡的惯性把程摔了一交,他们还要交手时,被门惠兰制止了。整个过程被远中叔看见了,过了二天,他又开始对我“入白”;你的那位同学听说从小就武艺高强,在学校里和别人打架时一下子飞过五六张课桌……我听了,又是一阵“哈哈”大笑!我的远中叔,你太能编了。

“重阳菌”只生长在阴历九月份,每年的九月初九,就是九九重阳节,也就有了重阳菌这个名字。我们这里的人喊松树不叫松树而叫“重树”,重阳菌只生长在松树下,所以他们就把它叫成“重树”。前文我说过我到了一个最好的地方,我们田里不但产稻谷,黄豆,山地里还有红薯,棉花,芝麻,甘蔗,蚕豆,溪沟里有鱼有虾,乌龟,水鱼,青蛙。到了五月份,榜田,屿田的田埂边向下垂着一串串红红地,比蚕豆米小一点的野草莓,他们喊它叫“檬喇”,甜中约带一点酸,很好吃。到了阴历八月份,你在那矮树丛中会发现一根根青藤上面吊着一个个象香蕉那么粗,但只有半根香蕉那么长的瓜,他们叫它“八月喳”。这种瓜神奇之处就在于它到了每年的阴历八月,它会自动地把表皮张开,露出里面的白肉,你吃上一口;那是又香又甜。不是我为它邀功请赏,几十年里我吃了不少水果,但没有一样可以和它媲美,不知为什么那么多农业专家们没有研究和发展它?现在,这个物种可能已不复存在。但是你在它表皮未自动张开前去吃它;那是又苦又涩,吐得你没商量。还有野葡萄,又小又酸,不好吃。山上还有一种叫“鬼爪子”的树,它又高又大,整个生产队就只有一棵。它的果实就像一个人的五爪,它有筷子那么长,但它只有筷子那样粗,它的爪子不是直的,长得弯弯曲曲真象一个名副其实的“鬼爪”。很甜!甜中带一种怪香,和吃甘蔗一样,吃完了水分要吐渣。到了阴历九月份,山上就会长出二种菌子,一种是“重阳菌””,一种是“茶花菌”。松树多的地方重阳菌就多,松树少的地方茶花菌就多,但它们都有一个特点,都喜欢生长在茅草丛中。茶花菌是白色的,中间占有一定面积的粉红色,好看,但不好吃,但它没有毒,吃它的人少。重阳菌的颜色和形状就不用是说了,基本上是人人都吃过。想不到在当年一个随手可得的物种在今天却攀上了高枝,卖到了大几十块钱一斤。在我后来新修房子的住地,我早上上个厕所,在厕所的周围,“嘿”!它也长满了一个圈。在我不到一百米挑水的路上,顺手又可以捡上半斤。捡重阳菌有一个规矩,今年你捡过的地方,明年它又会有,没有生长过重阳菌的地方,明年,后年它都不会有,但是这也不是绝对的,也有个别的情况例外,但总的规矩不会变。重阳菌生长最旺盛的条件是下过雨后,特别是当天晚上下过一场小雨后,早上你再出去,保你满载而归。有一次小雨过后的早上,我到另一座没有捡过的山上去找,看到了我从未见过的一种菌子,浅黄色,全身光滑明亮,一溜有好几十个,但每个菌子头只有大拇指那么大,弯弯曲曲沿着山上的一条细小的脉沟生长着。我不认识它,也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?但直觉告诉我;这是一个好东西!我把它一个不剩的全部采集完了,在下山的途中碰到了我们队的程美中。我问他;“美中叔,这是什么菌子?”,他看了一眼说;“天那!这是北瓜菌,是所有菌子里面最鲜,最好吃的菌子,我活了几十年都没有捡到它,今天被你这个家伙逮到了……”这一包菌子有一斤多,我们一家人吃了个鲜,的确,比任何菌子都好吃,从此以后,我再也没有见到它的身影。捡茶仔的季节也正好是阴历九月份,我在巡山的过程中也能捡到不少的重阳菌。茶仔捡完后不到一个星期,满山遍野的油茶树上面就开满了白色的小花,在松树的映衬下,乍是好看,这又是一景。任何植物都没有象它那样;隔年开花,隔年结果,它的果实成长期长达一年。这是一个神奇的植物。我们这里还生长着另外一个菌子,人们喊它“绿豆菌”,但它不生长在九月而是生长在春天插秧的季节,它的个头有茶缸那么大,它的上面有点不规则的浅绿色。也好吃,只是和重阳菌比味道差了那么一点。在这个季节,茶花菌有时也会长出一部分来,但还是没有九月份多,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。

那个年代的农村除了有“赤脚老师”外,还有“赤脚医生”也都是拿工分的。毛泽东当时发表了一条关于发展中国中草药,减轻人民痛苦的指示(具体内容忘了),全国各地掀起了一股学习中草药的高潮,特别是农村。出版社也出版了中国古代的《汤头歌咏》白话选,和当时编辑的《中国农村常用中草药手册》,这二本书我都有,怎么来的,我忘了。我们队的富农程吉中,他可是一个大能人,他会酿酒,会做粉丝,最重要的是他认识一百多种中草药。在那个年代酿酒,粉丝是不能做的,由于是富农,他不敢帮别人看病。但是有一种病,他不看,也要去看,那就是被毒蛇咬伤的人,因为整个公社只有他会治蛇伤。有一天,远中叔的大女儿放学回家,在田埂边被一条毒蛇咬伤小腿,程吉中(我们这一辈的人都喊他二伯),我就看他拿了一个小木盆(农村洗脸用的),盛了一盆淘米水,什么药都没有看见他放。他就用淘米水反复在小腿伤口上浇着,慢慢地那伤口的肿就消了,坐在椅子上开始还在哭的人,她也不哭了,真有点神了!门家业单独住在富农二伯,腾出的一间房子里,我们全家住在地主;程底中腾出的一间房子里。从此以后,我和门家业就成了富农程吉中的“跟屁虫”,他也喜欢,因为多了二个和他一样爱好中草药的人。上面我说过;这是一个神奇的地方,溪沟二边就长满了“金银花”和带刺的“糖罐子”。到了秋天,溪沟边,山坡上和大小路边就会布满了一片片,一丛丛金光灿灿的小野菊花。微风吹来,使得你不由自主地沉潜于送入你肺腑的一股清凉之香。山坡和田野边,田埂上,生长着什么““柳辣仔”“满天星”“半边莲”“鱼腥草”“车前草”“麦冬”“苍耳子”等等。更有意思的是那“金线吊白米”,它的叶子和麦冬有点象,但它的叶子要短,要细,挖出来后,真的有一根黄色的细根连着下面只有麦粒那么大,白色的小椭圆点,是一个名副其实的“金线吊白米”。还有更神奇的“老鼠子屎”,挖出来后,一根黑色的细根吊着一粒和老鼠屎一模一样的东西,这个自然界真是太叫人神往了。后来我回家翻了书,这二样东西,书上的名字和二伯说的一模一样,一个字都没有改。在榜田的田埂上生长着一种树,叫它;“楞得树”,说它是树,它不到二十公分高,但它的确是树,因为它属于木本。又是一件神奇之事,这个树,它有公母之分,公的它一根独杆上去,没有分枝,母的它有四到六个分枝,但它们同时都开着只有米粒大小的白花。二伯告诉我们;这种树是专门用来打胎的,公的树才有用,母的树没有用,把公树的皮剥下来后编成一个比较粗的象辫子的形状,塞入阴道抵达子宫。然后在山上挖几个“土狗子”取单不取双,把它前面二个硬爪扳掉,用山上的黄土和水后,一同喝下去。这种树书上没有,不但如此,还有许多书上没有的,这里都有。这种树只生长在榜田的田埂上,整个屿田的田埂上你却找不到一根。有一次,我们全家正吃中饭,母亲的牙齿突然疼得喊叫起来。我慌忙跑到二伯那里讨药方。他也正在吃饭,他端着碗来到溪沟边的一块湿地上,在这块湿地里找到了一根象鸭舌草形状的一种草,鸭舌草也是一种中草药。他告诉我;这叫“鹅不食草”,鹅吃百草,但它唯独就不敢吃这种草,所以叫“鹅不食草”。后来我查看了书,名字和说话也和二伯讲的一样。他又告诉我;把这种草洗干净后,用上下牙齿咬住它,左边牙齿疼咬右边,右边牙齿疼咬左边,口腔里的涎水会顺着鹅不食草往下流,不流涎水了就好了,因为牙龈里面的“寒气”“火气”都流出来了。又是神奇再现,我母亲的牙疼是药到病除。那个年代我有一种想学中医的冲动,我后来又学会了扎银针。但是,美好的愿望和客观的实际总是相矛盾的,我不但没有学会中医,到现在反到把过去认识的几十种中草药忘掉了一多半。

神哉!!伟大的中国中草药!

作者简介

刘德明,常德人,当年下放到石门三板公社桂花五队(现在的石门秀坪园艺场)六年,赏遍酸甜苦辣,至今五味杂陈。

征稿

征稿内容:讲故事、写诗词、创业广告、征婚广告、寻人启事、地方文化表演视频等,故事与诗词最好与澧水流域和嘉山风土人情相关。

电子信箱投稿:请把稿件发送到以下电子信箱:

bqshen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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